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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貼面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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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之硯兩周之後去機場接時檸。經過十幾個小時長途飛行的時檸,頭沒梳臉沒洗,可是眼裏一點疲憊都沒有。

見到宋之硯的一剎那她撲上來,險些給那人撞得一個趔趄。

時檸太興奮了。這一趟法國之行比得了大獎還值得。

她在巴黎的畫室裏待了兩個星期,畫家老頭了解了她的基本功,又介紹她去了藝術檔案館,那裏面有法國現藏所有名作的高清檔案。時檸每日如癡如醉的沈浸其中。她更加沒想到的是,老頭其實把這當成面試,考驗她對藝術的癡迷程度。時檸的亢奮狀態說明了一切。老頭讓她九月時回到巴黎,一面學法文,一面在畫室工作,同時申請藝術學院的研修項目。

一路上,坐在副駕駛的時檸不知疲倦的訴說這兩周的所見所聞。

“終於不用說英語了!”時檸感嘆道。她在畫室裏用自己有限的英語和其他畫家溝通。其實也是連蒙帶猜。好在藝術有共通性,不用太多語言描述,創作意圖都在畫布上。

宋之硯一面開車一面含笑聽著她說。時檸手下不老實,一會摸摸他的臉,一會胡嚕頭發。

“這兩個星期都幹嘛了?”時檸開始查崗。

宋之硯搖搖頭說:“閑著。專心等你回家。”

時檸追著他的眼睛看,見他一片坦然,也就沒追多問。

宋之硯確實沒誇張。從南淮回來後他都在休息,非常專心的休息。每天除了去醫院驗血看病就是回家睡覺。醫生根據他的情況調整了方案。本來已經減下去的藥重新加量。總算把掉到懸崖邊的指標又穩定住了。

宋之硯自己也不敢造次了。想到自己治病經過的輾轉,想到他和時檸的未來,他也接受不了再次覆發的結果。

回到家,時檸放下行李先去洗澡。洗去一身的旅途味道,她開始打開箱子一件件給宋之硯展示帶回來的禮物。

她不懂奢侈品,對化妝品也不感興趣。帶回來的都是些很精致的小玩意。一大堆風鈴、掛件和杯子。她排了長長的隊給宋之硯買了馬卡龍。打開木質盒子,裏面排列著帶著珍珠光澤的點心。時檸坐在宋之硯腿上,親手餵給他吃。

“還有一個月就要回去了?”宋之硯像是突然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別離。一口帶著微微苦澀杏仁味道的馬卡龍含在嘴裏。

時檸望著他,遲疑的點點頭。

“之硯,可以嗎?要去一年呢。”

宋之硯用額頭頂住她的臉頰蹭了蹭說:“我送你去。安排好我再回來。我們公司很快會在美國東岸開分公司,我可以借機去看你。一年時間很快的。”

時檸默默點頭。美國東岸離巴黎還遠呢。怎麽順路?

“這幾個星期留在博平好不好?”時檸輕聲問。屈指一算,沒有多少日子可以在一起了。

宋之硯想了想有些為難的說:“兩周後我需要去南淮一趟。但是一定能趕回來給你過生日。”

再有兩周就是時檸的生日了。他們去年相遇在九月。這還是宋之硯第一次給時檸過生日。

“送我什麽禮物?”時檸摟著他的脖子撒嬌。她最期待的禮物不好意思說出來。

那人賣起關子。含笑不語。時檸更加期待了。他們彼此都認定是會追隨一生的人,已經談論過生猴子的事,可是宋之硯並沒有明確提過結婚的打算。

時檸不知他在等什麽。她很想在去法國之前定下來。她甚至在盤算,如果那人不開口,幹脆自己求婚算了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主動了。

“師哥……”時檸甜甜的叫他。

“嗯?”宋之硯摟著時檸的腰,用眼角瞟她。好久沒叫“師哥”了,一定有什麽企圖。

“教我跳探戈好不好?”

宋之硯一楞,這是什麽企圖?

“你怎麽知道我會跳探戈的?”

“顧凱告訴我的。”

把老同學介紹給她真是後患無窮。這點老底都暴露了。

”多少年以前的事了。早就忘了。”那人抵賴。

時檸不依不饒。她覺得求婚總得有個儀式感,跳著貼面探戈求婚多有情調。

“不行。顧凱既然知道你會跳,你肯定是和別人一起跳過。為什麽到了我這就不會了?”

“哪兒和別人跳過?”宋之硯還是搪塞。

“那你就是和顧凱跳過!”時檸想起顧凱的性取向了。

“我!我和他一塊跳黃河還差不多。”

宋之硯伸手投降說:“我跳的很爛。你真的要和我學?”

“我不和你學難道和別的男人學嗎?”

宋之硯徹底敗下陣來,拉著她起身。摟住她的腰。

“你跟著我走,要記著……慢、慢、快、快、慢……”

時檸本來是打算補覺的。只穿了薄薄的淡紫色睡衣。宋之硯的手掌上能直接感覺到她的體溫和皮膚的質感。

時檸是確實不會跳,但也是確實沒打算好好學。她借機賴在宋之硯肩頭,由著他的手在背後托著她。

“人家都說跳探戈要先從擁抱開始?”時檸又開始女流氓上身了。她的前胸緊緊貼著那人。擡眼和他對視。

“抱歸抱,肩膀不能垮,後背要挺直。”宋之硯的手掌用力。

時檸瞇起眼睛問:“怎麽手這麽涼?”她又想起剛才宋之硯幾塊馬卡龍吃的勉強,完全不像以往他貪吃甜食的風格。

她松開宋之硯的手,把手掌放在他胸口上撒嬌說:“我不在這幾天,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?臉都瘦了。”

女流氓又掐舞伴的臉頰。這舞沒法跳了。

“我感覺我教不了你。”宋之硯很嚴肅的說:“咱們兩個可能不適合跳舞。”

“那適合什麽?”

“適合睡覺。咱們把臥室的空調開大點,抱著就不熱了。”

時檸腦補了一下那情景,突然覺得很想念自己的被褥。

“我看行。今天就跳到這吧。”時檸已經拉著宋老師往屋裏走。

兩個星期身邊沒有那人了。以後的一年要遠隔重洋,時檸突然有點後悔自己那麽痛快答應了法國畫家的邀請。

這一夜,兩人把空調開的大大的。宋之硯擁著時檸,讓她在絲質被褥中沈沈的睡。女孩似乎一直在做夢,有的時候緊緊皺著眉頭,後背緊繃。

這麽一個溫暖馨香的小人,多少年來像是無腳的小鳥被原生家庭禁錮。他現在只有一個心願,就是要把時檸徹底釋放出來,從精神到肉體,讓她再也不受噩夢的侵擾。

兩周後的南淮,桑拿天已經到了強弩之末。這一日的工地上,施工的人已經下班,只有一間活動房裏還有燈光。

許嵩今天特意帶了好酒,來感謝上一次監工老李為自己粉飾太平。

他那幾棟樓的地基根本沒有按照圖紙上的要求施工。他倒也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事。都按要求施工了,他還賺什麽錢?還怎麽打點各級關系。這在業內不是什麽新鮮事。

他本想著一直很配合的宋之硯不會深究,可是發現這位設計師近來突然換了一副剛正不阿的面孔。許嵩為了穩妥,只好早早灌了水泥,所有證據掩蓋在水泥下,神不知鬼不覺。

老李今天還是興致很高。豪放的喝了一輪又一輪,到了夜深人靜之時,他笑著從懷裏拿出一疊東西,在許嵩面前晃了晃。

”許總,我在南淮連個家都沒有。這一次遇見您,真是遇見了知己。我老李的下半輩子還要多多依賴您照顧。這個朋友您交不交,就您一句話。”

他笑的意味不明,許嵩只看了一眼那些照片,頓時覺得頭發都豎起來了。

“你!你TM留這些東西幹什麽?要訛我嗎?”

那是水泥澆築之前的地基照片。測量的清清楚楚,離設計要求還差好幾米。打的樁子也稀稀落落,沒有幾根。

老李還是森森的笑。

“許總,這些東西我可只給您一個人看過。我要的也不多,就想在南淮買套房,成個家。”

他用拇指撚著食指湊過來小聲說:“明天宋總可要來南淮了。”

許嵩盡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,心裏已經把對面人咬碎了千萬遍。

”老李,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朋友的。”

“我也是把許總當朋友,要不我早就告訴宋之硯了。可是我想想也覺得許總不容易,要是被發包方和設計師知道了您這麽糊弄,合同解約再賠錢,您承擔的起嗎?”

許嵩幹幹的笑了幾聲,嗓子發啞。

“成,老李。要多少,你明早等我。”

這日深夜。活動房裏亮起燈光,老李一個人睡眼惺忪步出房門。穿著背心短褲去活動廁所解手。

工地裏漆黑一片,偶爾有蛙鳴陣陣。老李吹著口哨給自己壯膽。

快走到廁所跟前時,前方突然亮起一道手電的光,直直的照在老李的臉上。

他下意識的用手肘遮擋光源,心裏已經一切了然。

老李回頭撒腿就跑,可是身後已經有人逼近。他再次掉轉頭,避過強光,看到了慢慢走近的許嵩。

許嵩今日回家翻來覆去的琢磨。怎麽想怎麽不能留下老李這個禍害。他手裏的證據什麽時候拿出來什麽時候都夠讓他蹲大牢的。學校的建築要求高。偷工減料罪過尤其大。這已經不單單是傾家蕩產的問題了。這個老李沒家沒業,來路不明,一事無成,太符合被殺人滅口、毀屍滅跡的人設了。

許嵩帶著幾個手下逼近。每個人手裏都拿著家夥。暗夜裏突然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。不遠處的水泥罐車啟動。大大的水泥罐翻滾著,咆哮著,向老李駛來。

老李咬了咬牙,突然朝著許嵩的方向沖去。幾個打手立刻撲來,可是老李一片腿,順著夜風一掃,幾個蝦兵蟹將就飛了出去。

”草!”許嵩一楞。

此時老李完全沒有停歇,已經沖了過來。許嵩回身就跑。幾個打手爬起來護在他身後。今天許嵩有備而來,志在必得。他帶了十幾個至近的手下,都是亡命徒。

一時間工地上打聲一片。老李功夫不俗,打手們大多掛了彩,可是無奈他們人多勢眾,幾個讓把老李圍成鐵桶一般。那些人七手八腳把老李按在地上。捆了手,擡到深不見底的大坑邊。

”老李,你忘了,還有一棟樓的地基沒澆水泥呢!”許嵩一面說一面擡手示意。幾個手下要把老李往下推。老李哪裏肯,擡腳往一個打手的天靈蓋上就劈。此時水泥罐車步步緊逼,已經來到了黑洞洞的大坑前。

大家的註意力都在老李身上,突然聽到身後”砰”的一聲悶響。許嵩回頭看,只見一個黑色的瘦削身影越到水泥車的駕駛艙旁,一手抓住反光鏡,一手掄起棒球棒猛擊車窗玻璃。

裏面的司機哪裏見過這樣的亡命徒,抱著頭躲到一邊,那身影很快敲碎了玻璃,打開車門。他用棒子指著司機,司機嚇得楞住。那人直接一個飛踹。司機一聲慘叫,連滾帶爬的從另一側逃下車。那人一棍子打歪了掛檔,然後拎著棒子朝許嵩跑來。

這人戴著黑色棒球帽,帽檐擋住了半個臉。月光下露出青白的下頜來。那瘦削的弧度和緊抿的嘴唇讓許嵩打了一個冷戰。

“宋之硯,你TM玩我!”許嵩怒吼一聲,也紅了眼睛,朝著來人飛撲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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